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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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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你......”要幹嘛來著?江惟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恍然想起來,“對!我是來找你問題的!”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會因為這種事情在門口徘徊十分鐘不敢敲門啊......

“就那個,施總說、發下來的考前特訓卷,第二張的反面有道題我不太會。”江惟抿了抿唇,避開了對方的視線,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看起來還有點尷尬。

唐子鶴把人讓進了房間,關上門。

他還算是比較敏銳,看出面前人的狀態不太對,瞬間就猜出了原因:“我媽她一直都那樣,餐桌上的話你可以直接當做沒聽到,不用管她。”

江惟楞了一下,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過唐子鶴也著實沒有想到,這人平時在班裏跟夏山他們聊天打趣時看上去口無遮攔,好像對這些事情毫不在意的樣子,結果只是被唐女士調侃了一句竟然就一直別扭到了現在。

原來他在這方面的臉皮完全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厚。

有點可愛。

唐子鶴看著在自己書桌旁隨地坐下的江惟,收了收自己的心思。

江惟環視了一圈,才發現唐子鶴的房間風格好像從來都沒有變過,墻面和天花板都被刷成了淺藍色,除此之外沒有再沒有任何的裝飾。米白色的書桌上只放著從書包裏拿出來的作業和筆袋水杯,桌面看起來幹凈得就像有人每隔五分鐘就擦一遍一樣,一塵不染。旁邊有一個同樣米白色的書櫃,最上面一層擺滿了高三必備的各種教輔資料,五花八門種類齊全,另一邊放著一個兩米高的黑色衣櫃表面也沒有一絲灰塵,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房間的主人有潔癖。

江惟都懷疑自己等下離開後這人會把地板再拖一遍。

所以人還是會有變化的,畢竟自己曾經從來都沒有覺得這人這麽愛幹凈過。

但唐子鶴對此什麽表示都沒有,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書桌旁邊。

“這題。”江惟把自己的卷子放到了唐子鶴的書桌上。

書桌對於坐在地板上的人來說還是太高了一點,江惟哪怕盡力伸著脖子都只能看到放在桌子邊緣的東西。

唐子鶴沒看卷子,反而去推了推江惟的肩膀。

江惟:?

“挪過去一點,”唐子鶴蹲下身,一只手撐在地上,“給我騰個位置。”

“不用不用,我站著聽也行的。”江惟唰的一下站起身,動作快到把身邊人嚇了一跳。

唐子鶴皺了皺眉,好像不太理解對方現在的行為。

“你怎麽了?”

“我?”江惟撓了撓頭,再次避開了兩人的視線交流,“我沒怎麽啊。”

“如果只是因為今天晚餐發生的事情,我道歉。”唐子鶴背靠在墻上,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江惟,“但如果還跟別的事情有關,我希望我也能有知情權。”

因為很顯然自己才是現在受到區別對待的人。

江惟放在背後的手驟然收緊,半晌沒說話。

也許並不是因為晚餐的事情。

他自己其實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了,但有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自己被撞破Omega身份的時候,確確實實的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為什麽之前不會這麽覺得?因為之前的他可以十分坦然地欺騙所有不知道真相的人,可以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哪怕變成了Omega也沒關系,只要回來了,生活還不是會和從前一樣。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沒關系,反正Alpha和Omega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不同。

要騙過別人,先要騙過自己。在這點上,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做的十分成功。

但猝不及防地捅破這層窗戶紙的人偏偏是唐子鶴。

是他最想欺騙到底的那個人,也是他唯一想要盡全力欺騙到底的人。

以至於之前好不容易用謊言建立起來的所有心理防線至此全部崩潰,讓他再也騙不下去,不得不打心底裏承認:Alpha和Omega是不同的,差異甚至大到可以繞地球一圈。

Alpha的信息素對Omega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是他,在穿上對方的校服外套,被對方的信息素“包裹”著的時候,也有過貪婪的想法。

這是最原始的,最無法被控制的本能。

也是他心緒繁雜交錯的源頭。

但他不能說。

這些事情只能、也只配爛在心裏。

“沒事,”江惟又換上了他那副萬年不變的標準微笑,重新坐在了地上,“本來我也只是怕你覺得尷尬,結果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坦然,倒顯得我不太對勁兒了。”

“真的?”唐子鶴顯然不太相信這番說辭。

“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江惟甚至往唐子鶴身邊挪了挪,試圖用行動來佐證自己。

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給自己重新裹上一層偽裝。

也許做不到像原來那樣密不透風,但好歹也要盡力做到堅不可摧。

再不濟......至少也要撐完高三,大不了等到報志願的時候再逃到別的城市去——藏不住就跑,跑得遠遠的。

他相信距離和時間總可以讓人忘記一些事情。

兩人都沈默了幾秒,最後還是江惟妥協著轉移了話題:“所以這道題到底該怎麽寫?我是從哪一步開始出現問題的?”

唐子鶴顯然也不打算再繼續在上個事情上糾結,轉頭拿起了桌上的卷子。

“這裏,”過了一兩分鐘,他指著其中的一個算式說道,“這裏的公式用錯了,計算這個物理量的時候不能用你前面得出的結論,那個結論誤差太大......”

江惟最開始還在認真聽唐子鶴說話,等發現自己懂的差不多了之後,又忍不住用餘光去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

直到對方詢問:“懂了嗎?”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江惟簡直都要笑出聲來——這人竟然沒有在這種時候嘲諷自己兩句,今天簡直應該被銘記下來。

“懂了懂了。”江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奪過卷子寫下幾個潦草的公式,隨即頭也不回地就往門外走,留下唐子鶴一個人坐在地上,有一種被用完就丟的錯覺。

江惟回到自己的房間,甚至都沒關上自己的房門,只是隨便在床邊找了個地方坐下,花了幾分鐘補完了這道題後續的過程。

做題的時候總能讓人忘記那些世俗的煩惱。

但做題卡住的時候......

江惟撓了撓頭,又把額前的碎發一遍又一遍地撫向腦後,另一只手還堅持在試卷空白處寫寫畫畫。

所以這套卷子到底為什麽會這麽難啊?!

這套卷子存在的意義真的是給他們期中考前特訓的嗎?真的不是來瘋狂打壓他們的學習興趣的嗎?

江惟憤憤地想,太過分了。

這才寫了兩道題,他又發現了一題不會。

但現在就跑到唐子鶴房間去問會不會顯得自己十分菜雞啥都不會?

煩死了。

江惟站起身,從桌上翻出了英語卷子,決定把這一套寫完再去找唐子鶴。

絕對、不能、顯得、啥都不會。

英語卷子的難度顯然正常很多,和月考難度相差不大,不寫作文和聽力,整個寫完也就只花了大概二十分鐘。

和自己預估的差不多。

江惟掐著時間,再次敲響了唐子鶴的房門。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套卷子他們學校最多也就只有兩個人能做出來——並且唐子鶴在這方面擁有毋庸置疑的能力。

“又來了?”唐子鶴還坐在地上,望向門口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只不過這個神情在江惟看來和對方習慣性的面對自己時展現出的赤裸裸的“嘲諷”只有毫厘之差。

江惟沒接話,把卷子遞了過去:“這題。”

唐子鶴再次把整張卷子瀏覽了一遍,才好不容易在一堆密密麻麻的草稿中找到了一個打圈的題號,沈默了下來。

“你等一下。”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去桌上找著些什麽。

江惟接過重新被丟回來的試卷,合理懷疑這人是不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正在尋找教輔資料作為外援。

可惜,對方只是從桌上抽出了一張試卷。

“你草稿寫得太亂,看不清題了。”唐子鶴簡單解釋了一句,揚了揚自己手中空白的物理試卷。

江惟:......

所以這人原來還沒開始寫,之前只是讀了一遍題就能找到自己的錯誤了?

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唐子鶴一直在認真看題,根本沒空去註意江惟變幻莫測的表情。

“這道題......”話還沒說完,桌上的手機就響了幾聲,吸引了兩個人的視線。唐子鶴走過去拿起來看了幾眼,皺了皺眉:“我需要思考一下。”

江惟一楞,突然就覺得心裏平衡了不少。

原來這人也會碰到需要時間思考的題目啊。

“幫個忙。”正在江惟在心裏胡亂感慨的時候,唐子鶴重新坐下,把手機丟到了對方手裏。

“幹嘛?”江惟瞬間警惕了起來。

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谷仁文問了幾道題,幫我回一下。”唐子鶴頭也不擡,握著筆快速寫下幾個算式,“我剛才看了,那幾道題你都做了,應該沒問題吧?”

理論上來講,當然沒問題。江惟十分確信自己現在寫完的題目都是對的,講題這件事本身也沒問題,但用唐子鶴的號給別人講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我......”江惟絞盡腦汁想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拒絕這件事情,正打算說打字講題又麻煩又累的時候,唐子鶴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想法。

“嫌打字麻煩,可以直接發語音。”

“我不介意。”

江惟握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這人怎麽跟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啊!太恐怖了!

“......行。”

江惟按著屏幕,把手機放到了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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